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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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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當白雪紛飛之蓋住了大地,連我們的建築也一棟棟被吞噬在白垠細緻顆粒的堆疊之下。在幾小時之前,灰沉的天空壓低了雲層,大地成了白雪飛陳的場所,視覺湮滅在荒蕪的前景,一切都逐漸暗滅而消失。然而屋外的狂奔的飛雪,加強了屋內火爐中紅光的溫暖感;當寒冷的氣體由窗下門下的縫隙中鑽入時,火光擊退了它們;當窗外狂奔的飛雪包裹著小屋,想將它化為靜止的雕像時,屋中溫暖身體發散出的熱體融化了它的靜止。

冬天的建築像是孤立島嶼,但也是這種絕對的孤立更加深了人們對它的夢想及期待。這是一個古老的夢想,夢想著任何人在孤絕中被包圍的溫情,一種極端被擁抱的愛意出現在我那身體以及周圍的環境中。

冬天以及冬天下的建築對我們的知覺及它敏銳的發展非常的重要;我們人類從那遠古的時期開始依靠著建築來包裹著我們一身的脆弱。當冬天的寒凍、當冬天的驚悚徘迴在我們的周圍時,我們更感到建築的可貴。但建築畢竟是渺小的、無助的;它還是在大地中隨時遭到崩毀的威脅一陣巨大的狂風、暴雨或是深厚的風雪終將化它於無形;人的生命就這樣喪失。

冬天正是這樣人與自然互相接觸的極端;「對抗」或許是這種接觸的一種形容,但另一種說法卻是「學習」:學習更加敏銳的使用知覺及想像:聽那吹過的風雪是何等聲響,想像身處境地的恐懼還是寧靜。

150年前,德國建築師及理論家參普(Gottfried Semper)仔細的觀察自然對於建築歷史以及人類歷史所留下的痕跡後,他的<建築四元素>一書舉出了人類所有的建築都來自於四個建築的元素:火爐、屋頂、牆壁以及平台。而這四元素同時對應到人類在進化過程中對於材料及建構技法的訓練:黏土-製陶-火爐;木頭-木工-屋頂;織品-編織-牆壁;石頭-泥石工-平台。

參普所謂的建築的發展便是人們對於工藝的熟悉及應用;然出生且長為北國的參普必定更加體會自己每日所見、所住的建築對於自己理解建築的影響。火爐,這個對於熱帶地區不值一提的元素竟成了主導建築進化的要角之ㄧ。同時,屋頂及牆壁都成為主導建築歷史發展要角的觀點,參普必定也同樣也是來自於北方寒帶的一種體會。在德國黑森林中,屋頂成為民居建築中最為重要的元素,而屋頂也在日本冬天冰封的的白掌村中成為建築最重要的元素。

因為冬天的大雪及寒冷,建築的一些元素對人們更加敏銳極重要;它們護衛著我們、保護著我們的生存,同時給了我們夢想著自己的身體以及所有週遭交融的權利。一個半熱帶、沒有冬天的建築將會缺乏這一份想像,因為沒有奪人生命的嚴寒也就失去了人們對於某些建築元素的一種敏銳。一個沒有冬天的建築,人們對於火爐中所散發的熱能沒有感情也就失去了內部鮮紅色澤,以及外部灰白的對比記憶;一個沒有冬天的建築,人們對於牆壁的重力及庇護變得不是那麼敏銳,因而牆壁在建築發展的意義變得薄弱了。(文藝復興建築師亞伯提便認為牆壁是建築歷史進化中最重要的元素)一個沒有冬天的建築,建築的內部變得不那麼「私密」,建築的內部及外部敏銳的層次在縮減。

巴捨拉(G. Bachelard)寫著:「我們感到溫暖,因為外面的寒冷。」因為在冬天,「大宇宙」對人的否定性(它的冰封、寒酷、無色),增加了人們對於自己以及人所創作「小宇宙」的張力及強化。的確,冬天下的建築正是理解人類建築創作最原點的啟發;也唯有沉思這宇宙的變化,人類在其手上功夫的創作上變得更具想像及意義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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