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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色關懷的美學在暨南大學 - 暨南大學公共藝術

                                                 未提供相片說明。

暨南大學的公共藝術是一個獨特、超越的公共藝術執行經驗 – 以「綠色美學」價值出發,呈現了一個和土地及自然環境密不可分的設置、計畫及成果。

 

「綠色」,對許多人一個模糊的想像;對於許多人,那代表生活上實踐的資源回收、節約能源、綠色植物栽植及有機食材的支持等;對另外專業者來說,它化為可模量的數據以及準則 – 如「綠建築九大指標」。暨南大學的公共藝術的「綠色美學」試圖超越一個必須被既定化的「教育」目標,它只是企圖攪動起這個校園中每一位直接或間接的參與者心中的浪漫;他們藉其所看、所聽、所參與的「藝術」觀看自己的存在的過去、現在及未來。這整個以「綠色美學」為名的成果,企圖呼喚人們一個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感動 – 像微風的吹拂、像夜間閃亮的星、或如因節氣而變化外裝的植物;它的起與落、失與得、盛與凋是那麼自然。

 

藝術在暗處、微處

暨南大學的公共藝術以三件藝術作品為核心,柯濬彥的「切片、錯視」(兩座候車亭)、德國藝術家Wolfgang Zaumsei的「活柳亭」以及日本藝術家水內貴英的「彩虹」及一座名為「生命之樹」的夯土構造體。三件主作品,傳達一件非常類似的訊息:一個對於「藝術傳統價值」及其意義的回應。這回應不僅挑釁於許多人概念中藝術的觀點,也從由挑動出一個以「綠」為價值的藝術觀點。

 

作品:

(A )柯濬彥,「切片、錯視」- 兩座沒有遮風避雨設施的候車亭;有著許多如細微長草般地鬚尾,它們宛若隨風搖曳扭動的芒草;當夜來臨時,草的頂端會發出點點微光,猶如星點,讓神秘的夜浸潤在微幅的顫動中。在長草及上方微弱燈光的包攏中,石材被裁切如被犁所深刻的紋路,並堆疊成山陵狀被安置;這些切片破碎化了完整的山陵,錯視形成了顫動的土地。

 

(B) Wolfgang Zaumsei,「活柳亭」 - 這是一座由準確幾何圖形布局的綠構造;在一個小丘上,許多去了葉柳條被插入及固定土壤上。光禿的柳條隨著時間的遞展,發芽、長密,而終有一天枝柳茂密成林,並與大地的其他林相融合。這大地增加了這株生長中的柳樹林,而最終它攀扶而成為大自然的一部分。

 

(C) 水內貴英,「彩虹」、「生命之樹」-「彩虹」是一座只能藉著太陽才會顯影彩虹的藝術;它完全沒有主動顯示其美麗的氣力;它只能等待、等待陽光的出現,帶來顯影彩虹的動力。「生命之樹」則是一座由許多參與者共同出力,藉由夯土技術而完成的數道牆面。就在牆完成的一刻,它們已經開始崩壞。許多在構築時不經心埋入的種子、許多風吹來的種子,逐步在這道牆上發芽。植物的逐步長成,同時注定了這牆面的最終崩解。直到有那麼一天,它們全然解體,並化為大地土壤的一部分。植物們則在吸飽養分的同時,向上攀長成林。

未提供相片說明。

傳統上對於「藝術」存在的理念總強調藝術的永恆性、恆常性;藝術猶如紀念碑抗拒時間以及人類的短暫存在。班雅明說現代複製技術已經在機器時代中敲出藝術永恆的喪鐘,藝術的恆常性已逐步遭到挑戰。然而藝術的堅實歷史性還是勉力撐住了這分追求永恆的感動。藝術總還是被認定必須是一個具有巨大力量,一個具有展示教誨、學習及崇拜下的媒介體;它還是被認定應該有如宙斯身旁傳訊之神赫曼(Hermes),拿著傳訊之仗飛翔於各地勤勉的說教,並在阿波羅的光芒馬車下閃耀它的權威。

 

然而暨南大學的三件作品一點也沒有具有陽光或父性般的偉大及價值承諾;它們的存在甚至隱形於周遭,並消失於林相。他們存在於暗處。

 

「暗處」,一個在現代性中被貶抑的向度,總是被認為相反於文明的反動 – 野蠻、原始;「暗處」隱喻下的許多同位語 - 「陰性」、「模糊」、「下方」、「夜晚」、「短暫」、「柔軟」的話語總是連接負面及貶低的話語。胡塞爾(E. Husserl)批判現代西方文明被「系統性科學」所綁架,並全然邁向「堅實」、「強大」、「光明」的「現代化」。現代化歷史中所書寫光明成了進化的寫照,也成了以真實、確切、控制的手段的文明結局。

 

暨南大學的藝術作品挑戰了這一切。藝術的「微」及「隱」、「小」與「暗」、「弱」與「破」,出現在一個崇尚價值、數字確信的機構中。這樣不尋常的作品能被接受,看來相當意外。但這看似意外的結果並非偶然。這個位於埔里盆地邊緣600多公尺高小丘上的學校以及周圍的社區曾在921大地震中遭受重創,一個看似世外桃源、恆久常在的「家」,瞬時間土崩瓦解。在人類更加面臨變動的世界中 – 那些來自於氣候劇變、地殼崩解、社會流離的變化已經成為常態,而人們也逐步的覺悟到當今「變動」及「破碎」已經逐步取代「完整」及「美好」;而過去心中所遙想的「永恆」終將不敵大自然。這個來自於生存本體性的切身經驗,似乎也預告了這個學校的土地及過去、並給了這裡的人們一個重新看待藝術的機會。

 

歷史提供了一個邁向未來的開口,過去指點了未來的道路。暨南大學一方面面對它所在的地點現實,一方面也由這地點給了藝術的提醒。這三件微微在暗中出現、不喧嘩的作品記憶了大地的療癒力;似乎在「活柳亭」的柳條逐步生長起的時刻,人們將見識到土地回應了人們的請求、生命再度回復並治療了因毀滅產生的創傷;然而就在「活柳亭」的正對面,「生命之樹」卻在進行崩解的儀式,人們此時卻又看到大自然剝奪的力量。

 

綠色關懷的藝術

暨南大學的公共藝術不只是作品,更是一場精心沉思「未來」的計畫。作品的出現也發動了一個凝視「未來生活」的夢想。藉由民眾參與的計畫並結合成了一個稱為「笑栽野人」的社團,並進行了一系列和建構綠生活有關的活動;這群由校內教職員生與校外埔里社區民眾組織而成的團體,以學習樸門農業的精神為本,在「活柳亭」及「生命之樹」旁合作開闢了一座菜園,並以勞動與參與力共同學習一個以土地自然為本的生活實踐。愛默森曾說:「Nature magically suits a man to his fortunes, by making them the fruit of his character」如果人格是可以由周遭自然的學習而獲得,那麼與自然共處的態度也就涵養了必然的綠人格,而進而凝望一個以綠為基礎的生活。

 

這樣以綠為基的未來生活或許才是真正這個不平凡公共藝術企圖呼喚的想像。公共藝術作品在此所出現的「形」與「像」其實都不重要了,他們空白的姿態邀約大家填入的並非何種高傲的宣示,而是邀約大家一種生活的內容 - 拿把幾把椅子在逐步柳枝搖曳的「亭子」內坐下來,喝杯茶、聽首歌或小憩片刻;或是在菜園中,辨識昆蟲的種類、看著開出的花朵,或在為無數乾渴的植物送上甘霖後,摘下幾把準備成為今天的晚餐的長成蔬果。不久,當那有輕搖有著昆蟲觸鬚般的公車亭燈光慢慢被點亮時,搭上第一班公車回家。

未提供相片說明。  未提供相片說明。

在這塊美麗但也見證過自然巨變的土地中,公共藝術的出現完全沒有改變這裡什麼? 沒有軸線的宣示,也不需要灌入大量的混凝土。當未來如果你有一個偶然的暨南大學校園之旅時,當「藝術」被介紹時,這些作品說不定已化成土壤、儼然成林。當你看著說明牌的解說時,或許正有一隊澆花的同學、先生、女士的隊伍恰巧經過你身邊;你不用懷疑,這些人們才是真正這個計畫最終的「作品」- 這些執行以綠生活為本的人們以及他們實踐的態度及決心,才是這個公共藝術計畫其圖誘發的結論。人而實這樣的學習並不需任何教條,真正的教諭早就在人們的身邊: 那片延展的天空、那片不羈的土地以及在其間所冒放出來無止境的各種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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